的士风采

随时随地,为你启程—记江西大众交通出租车驾驶员张飞的一天

发布时间:2014-08-19   没有人知道风的寂寞,只知道风永不停息;没有人知道他的终点,只知道他永远奔跑。小小的出租车,就是他小小的家,甚至是他全部的家当和营生,承载着他的喜怒哀乐,和他的一生。不论白天、黑夜,无论酷暑、严寒,他永远在等待、在守候、在奔忙。随时随地,为您启程。
  
    只要你一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他便来到你的面前,送你想要去的地方;只要你提供一个地名、甚至一个称呼,他便帮你找到这个所在,堪称“城市活地图”。说起来,他们就像是城市的“天敌”,因为他们的存在,城市道路被不断拓宽、再拓宽,城市版图被不断拉大、再拉大,城市被他们追着跑。他们从未迷路、从不慌乱,驾轻就熟地抵达哪怕最隐秘的角落;他们乐于挑战、极富探索精神,面对再复杂的地形和街巷,定能摸出个子丑寅卯。他们,就是英雄城南昌的出租车驾驶员。
    不睡懒觉的“机器人”
    张飞,32岁。这个有着三国“猛张飞”同样名号的男子,2000年成为江西大众交通标兵车队的一名出租车驾驶员,至今已有14年。
    5月29日早上6点,张飞准时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准确地摸到衬衫、裤子穿好,套上那双穿了多年的白色运动鞋。一切从容、自然、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闹钟的掺和,也不需要考虑如何穿着,一切的一切,熟悉得像上了发条的“机器”。10分钟后,张飞洗漱完毕。“机器人”出门前看了看熟睡的妻子,还有儿子,关门下楼。在纹丝密合的“机器空间”,亲情是润滑的“机油”,却无法也无需注入太多。
    街上,一阵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夹杂着丝丝细雨。
  
    “我喜欢下雨天!”张飞似乎在自言自语,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样我就不用提水洗车,拿抹布擦擦就干净了。”他打开后备箱,拿出抹布擦起车来。张飞擦得认真、利落,不敷衍每个角落、也绝不过多停留。他按逆时针方向,从车头把整个车身擦了一遍,再擦拭顶灯,最后整理车厢。
    “车跟人一样,出发前洗漱一番才显得有精神。车子精神,别人看着清爽、坐着舒服,一天下来,我也才能有个好收成。”张飞边低头清除车厢内的杂物边调侃了几句。
    6时30分,随着轰轰的发动机声响起,车子发动了。张飞的出租车是老款捷达,还有20天,5年承包合同就到期了。稳健有力的油门轰鸣声告诉主人,它已一切就绪,可以启程。系上安全带,张飞驾车缓缓驶上大马路。
    雨点并不热烈,太阳也有点勉强,街上有点暗,城市还在熟睡中。几位身穿橘黄色工装服的清洁工人在清扫路面,环保车、洒水车在缓缓行驶着,人行道上,偶尔有晨跑的人轻快地经过。
    “每天都这么早?估计你不睡懒觉的吧。”笔者有点不知所云。
    “哪有不爱睡懒觉的,只是享受不起啊!没办法,人到点就醒、抬脚就要走,根本由不得自己。
    ”似乎有点苦恼,却一闪而过。
    永远寻找“另一半”
    今天是29日,离端午节还剩4天,经验告诉张飞,这两天返乡过节的人会很多。张飞家住上海路,开了14年出租车,这会儿,他只在附近社区兜兜转转,看似不经意,却目标精准。
    远远地,上海路北社区门口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招了招右手,左手还提着两三个包裹,张飞稳稳地靠了过去。
    “你好,一早是要去哪儿吗?”张飞细心满满。
    “赶火车!师傅,麻烦你快点。”“好勒!”打转向灯、挂挡、松离合,眼光只管在前方、手脚行云流水。张飞摁下“空车灯”,车和人都像设置了命令接受装置,6时35分,出发。
    “火车站到了……拿好包。旅途愉快!”张飞给女子找好零钱和发票,目送她下车。车子启动前,张飞又迅速环视一圈周边,他没有选择进站的候客,那可能要等很久。等待,在这样雨天来说有点奢侈。
    “对我们来说,雨天、霜冻天、大雪天和大热天,那可都是黄金时间。这些时候,大家更愿意打车。”张飞笑呵呵地说着,眼睛一刻不停,“当别人抱怨天气的时候,我们会窃喜呢!”
    “心忧炭贱愿天寒”。笔者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诗。从古到今,也许道理是一样的。
    张飞当然猜不到笔者的《卖炭翁》,却诌起了自己的抒情诗:“开出租的就像寻找爱情的人们,疯狂地寻找,却不知等你的另一半身在何方。”他自嘲地笑笑,为自己的幽默有点小小的自得。说起寻找客源,张飞打开了话匣子:白天,上下班三个客流高峰,客流量很大,这个时候不用愁客流;客流高峰时段以外,根据就近原则,多在商场、汽车站、医院等处寻找;对于夜班司机,9点左右去大型商场、步行街等候,商场大多要关门了,购物人群疏散较为集中;10点以后得去热闹的宵夜街区,如建德观、船山路、文教路、福州路等;12点到凌晨两点,客源大多集中在剧院、KTV、酒吧等娱乐场所……此外,还要随时了解市区每天在哪儿有哪些大型活动,如演唱会、体育比赛、车展等。
    “安全才能赚钱”
    8时45分,张飞驾车在八一大桥上缓缓行驶着,在桥上已经呆了10分钟,却还没走完桥的一半。张飞看似一点也不急,还顺手打开了广播。
    “现在是上班高峰,肯定堵。我已经习惯了。”张飞说起自己2000年刚入行开车时,那时很容易急躁,说脏话、摁喇叭,恨不得会飞!14年了,脾气早就被消磨得一点不剩了。
    如今,张飞开车“慢”在公司车队是出了名的,大家还送给他一个外号:看到钱都想吐的人。开车快是出租车司机给人的第一印象,因为“快”意味着能接到更多的客人、能赚更多的钱,延
伸到能养家糊口、买房买车。但张飞有不同看法。
    “安全第一,安全才能赚钱。”张飞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如果不能确保安全,赚再多的钱也是徒劳。”
    整个上午班,笔者没见张飞摁一次喇叭,也没有超速、违章接客等。有乘客在机动车道或公交专用道上招呼他时,他也总是用手指向路边,然后缓缓靠边停车。
    笔者问他怕不怕丢了客人,张飞说:“总拉不来客人当然怕,还得活命呢。但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再说,路中间接客被交警抓到就更划不来了。大多数情况,乘客还是比较理解和配合的。”张飞补充了一句。
    “看到钱都想吐”,并不意味着张飞真的是一个毫不在乎营业收入和成本的人,毕竟他也要撑起一个家。他自有一套节约用油的窍门,就是一“拖”、两“轻踩”,适当拖挡,轻踩刹车,轻踩
油门。
    说到脾气,原来从不听广播、从不磨磨唧唧的他,现在也成了“广播之友”。“原来咱可是纯爷们儿,不爱听那些个叨叨。现在不了。当然,高峰时开车也确实要关注路况,玩手机、泡电话就更不行了。大忌。”
    “连钱都不愿数了,那平时开车干什么最开心?”
    “有时候等红灯时,会碰到认识的出租车司机,缘份哪!一般都会大声地互相问几句,收入啊,最近有什么活动啊。可能也没有什么实际内容,却真的蛮开心的。”张飞脸上舒展着笑容,那种快乐似乎就是“他乡遇故知”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9时30分,送完客后,车子行驶到解放西路,张飞把车拐进了一个小区。在一家小面馆门口,车子停了下来。“该吃早点了。”张飞笑嘻嘻地说。
    “这个点吃早餐会不会有点晚啊?”笔者问。
    “不会,才9点多一点嘛。”张飞走进店,要了一碗拌面、一个皮蛋瓦罐汤。“俗话说,早餐要吃好,中餐要吃饱,晚餐要吃少。早餐一定是不能少的,就算是到10点钟,我都会停下来吃点什么。”
    不一会儿,面和汤端上来了,张飞大把大把地把面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笔者虽然已经吃过早餐了,但看到这幅吃相,味蕾也被调动了起来。
    张飞一边吃,嘴巴还不得停。他说,人这一生无论赚多少钱,都应该首先是为了自己能更好地活,才能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承担起责任。否则,就算挣再多钱,把身体搞垮了,都是不值得的。开出租虽然收入高点,但赚的是辛苦钱,三餐不定期、长期坐着,最容易出现胃病,颈、腰肌肉疲劳或劳损、疼痛,椎间盘受损、骨质增生、椎间盘突出、韧带变厚以及前列腺疾病等职业病,不得不防啊!
    笔者被他说得一楞一楞,不由得伸展了一下腰板。“是啊,坐功不好练。”
    张飞最后扒拉完碗里的面,喝了一口汤,“前几个月,公司就有个司机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住院,不得不请人帮他开车。1米8的大个子,身体也很强壮,年年的先进呢,希望他能早点站起来。
    笔者忽然就“悟”了,为什么看到钱居然想吐,为什么猛张飞居然成了“慢车”,为什么纯爷们甘当听众?!其实,那只是对生命的敬畏。在生命面前,万物都显得脆弱,只能适应、磨合;当然也要抗争,对超常的消耗产生抵触,以自我喘息、保护。适者生存。亘古不变。
    第一次看到大海
    端午、六一,你准备和家人去哪儿旅行?”
    “哈哈,旅行?我们开出租车的全年无休啊!大年初一也得在街上跑着,何况端午。”张飞打趣地说,“打工司机还好,1个月可以请个1、2天假,车主是每个月都要上交任务的,车子停了任务就完成不了,哪舍得去玩。”
    “那,老婆、小孩会不会有意见?”
    “理解万岁。还得多亏我老婆小孩对我的谅解。以前,我开整个白班时,完全没时间照顾家里,早出晚归。现在好多了,家里开了个小店,我现在只开上午班,下午在家里看店,还是能照顾一下家里,多和小孩在一起。”
    虽然开上午班能让张飞与家人多一些时间待在一起,但旅行对他们一家来说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唯一一次,去年国庆,张飞为和家人来个全家游,狠下心把出租车当私家车、一口气开到了厦门,儿子第一次看到了大海。
    “我永远记得儿子在大海边那开心的样子,蓝天、白云、沙滩,还说什么呢。现在不管我遇到什么烦事,想想大海、想想儿子的开心,都好了。”张飞的声音有点哽咽,似乎有点难为情,振作了一下,“今年,等车辆更新时我打算再和家人出去玩一次。”
    张飞的出租车还有20天就到承包到期了,需要进行报废更新,本来他打算申请提前更新的,但公司没有同意。“车辆更新可能需要20天左右,这是出租车司机5年里的‘唯一合法假日’。”
说到这,张飞哈哈笑了几声,似乎驱散了刚才稍稍涌起的感伤。
    后记:深夜的南昌,霓虹灯依然闪烁,晚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地响,有的出租车已亮着空车的红灯,但依然奔驰在大街小巷。
    各行各业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道路交通违法、司乘纠纷、客运违章是出租车行业难念的经。张飞说:“心态好点,懂得包容,也没啥难的。”
    风,永不停息,但风并不寂寞,因为有一路风景;他,永远奔跑,因为有爱在心、有家在等,希望就在不远处。文/图吴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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