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姐对话老的姐
发布时间：2013-11-25
前不久，爱说爱笑的的姐李佳在一本画册上看到了一张40多年前的老照片——新中国第一代老的姐董富贵和她的奥斯汀。于是，“真想看看这位老前辈！”的想法成了李佳一段时间以来的特别愿望。那天，在北京北汽集团公司领导的帮助下，我们与李佳一起如约来到了年逾八旬的老的姐董富贵的家。
1958年，我们那批女出租车司机有30多人
开朗、好客的董师傅看到我们便一下打开了话匣子。40多年前，那是1956年10月，一位对大城市充满了陌生与羞涩的农村姑娘背井离乡来到北京，在7路公交车上当起了售票员。董师傅说：“由于工作需要，我们白天在公交车上卖票，晚上就集中到昌平劳动局技工学校学习汽车驾驶及修理。转眼一年多就过去了，1958年，我们那批学员中的30多位女同志被分配到了首都汽车公司三场（北京北汽出租汽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前身），成为了北京第一批出租汽车女司机。
“那时候坐出租车的人基本上都是赶火车、去医院、外地出差来办事的。那时的出租车大都是一些老旧的华沙、奥斯汀、胜利20、水捷克、旱捷克……老百姓没有伸手就打车的。”董师傅开的第一辆车就是“旱捷克”，那时候一公里才两毛五分钱。董富贵拉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位老尼姑。那时西直门内有座尼姑庵，一位七八十岁病卧在床的老尼姑总要去人民医院看病。“第一回时，见老人行动不便，我就将老尼姑背到车上。老尼姑见我瘦小，不放心，就抓住我的头发不松手，直到我把她背到车里才肯松手。看完病后，我又把老人送回尼姑庵。”董师傅第一趟业务收入7毛5分钱。谁知这位老尼姑从此就认准董师傅，看病就找董富贵，成了董师傅的回头客。董师傅一直拉到她去了“西天极乐世界”。
几十年前的北京，胡同多如牛毛，特别是一些窄胡同，车辆进出十分困难，开车技术不高的司机是不敢进去的。一次，董师傅从医院接出一名乘客回烟袋胡同。临近烟袋胡同口时，董师傅对乘客说：“这是死胡同车开进去出不来呀！”可乘客不管那套：“你拉的是病号，把车倒进去呗。”为了满足乘客要求，董富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了一身汗，硬是把车倒进了胡同，谁知倒着进去，正着却怎么也开不出来了。后来在很多街坊邻里的帮助下，连抬带推下才把车弄出来。结果，从那以后，钻胡同倒成了董富贵的专利。
有一次，一女乘客要车去铁路医院生孩子。董富贵看她马上要生了，劝说她：“去铁路医院来不及了，就去对面的复兴医院吧。”可女乘客执意要去铁路医院，因为只有去铁路医院，单位才能报销医药费。眼看孩子就要生了，董师傅急了：“需要多少钱，我给你。”董师傅二话没说，立即赶到了最近的复兴医院。这时孩子已经露出了头，董师傅一边忙着紧急处置，一边忙着叫人找来医生，结果孩子还是生在了董师傅车里，还好，母婴平安。董富贵这趟自己垫付了0.50元车费。
那时，在董师傅车上与别人不同的是，永远都挂着一个硬皮儿的、用鞋带儿穿起来的意见本。在董师傅看来，这是必备的。有了这个意见本儿，董师傅好随时看到乘客的需求，听取乘客的意见，而且根据乘客的需求和意见，调整自己的服务方式。在董师傅的车上，还常备上几本北京人那时说的“小人儿书”也就是连环画，那种方方的、上图下文的类似“口袋书”的读物和放些报纸，说是给孩子和有文化的人看。真可以说是老幼皆宜呢！同时她还在车上准备了一些仁丹、清凉油、雨伞等用品，以应乘客人不时之需。又真可以说是服务细致啊！
周总理嘱咐我们“吃好、喝好、服务好”
1969年4月1日，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董师傅和她的姐妹们受命为与会代表提供车辆服务。说起那时的“上会”，这个北汽人独有的词汇，董师傅眼里放射出激动的光芒。她记忆犹新的是那年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里，周恩来总理特别走到董师傅他们的饭桌前亲切慰问司机师傅和工作人员，周总理对着董富贵叮嘱道：“要吃好、喝好、才能服务好。”
与会期间，董师傅经常要去掏粪工人、劳动模范时传祥家里接时传祥去开会。“宁肯一人脏，换来万家净”的时传祥精神，让董富贵感受极深。特别是每到时传祥家里都看到一群小孩子围着时伯伯转。在与时传祥的谈话中得知，时传祥小时候是个孤儿，特别爱孩子的时传祥只要一回家，街坊邻里的小孩子就跟着时伯伯。时传祥曾亲切地对董富贵说，我们一定要好好服务百姓。
1978年12月，董富贵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81年被评为北京市级劳动模范。打那儿以后，每年国庆节董富贵都会作为嘉宾登上观礼台，同党和国家领导人与诸多劳模一起参加国庆观礼活动。在1984年的一份材料中这样写到，“她现在已经干着1989年的活，围绕地球转了40圈。”
有一种信念支撑着董富贵的“的姐生涯”。董富贵所在的八班是个先进班，为了不让先进班落后，不让一名组员掉队，董富贵经常协助他人完成工作任务。一次，她得知有一名组员还差200多元没有完成任务，在月底前完成工作任务要泡汤。董富贵马上给这名组员联系了一个去天津的活儿，一次就收入了300多元，不仅完成了月工作任务，还超额了不少。
在董师傅她们那批姐妹中，她是个修车高手，不单会开车，还会修车。她的车总是擦得锃明瓦亮，收拾得特别好使。正因为她人好，车也好，在她30年的“的姐生涯”中，近一半的时间是在出包车。她在八一电影制片厂包车时，不光是当司机，还着剧组忙里忙外，于是人家亲切地叫她“编外道具”；在内蒙古电影制片厂包车时，她也是不分你我，有活儿抢着干，性格豪爽，大家高兴地称呼她“老蒙古大姐”；在友谊医院调度站服务的8年多时间里，她热心地帮助病人，医院里还给了她一个“特别医务助理”的绰号。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董师傅为此经常把年幼的孩子锁在家中。在董师傅生第一个孩子时由于工作原因，只能托邻居照看。第二个孩子就由大一点儿的孩子照看。她经常一把大锁，把孩子们锁在家里，然后自己噙着眼泪去上班……特别是后来丈夫失业，她更是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她从不向公司提及她生活的困难，甚至几次把加薪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那是1976年，唐山大地震，北汽公司接到市里的救援任务，董师傅第一个报名参加。可是领导考虑到她是女同志，就没有批准她去唐山救援的请求。董富贵看着自己200多名同事奔赴唐山参加抗震救灾，心里急坏了。于是她只好在北京按照领导安排参加救灾工作。那些日子里，她没日没夜地每天从医院往返与北京火车站之间，一趟一趟地接送从唐山地震灾区运来的伤员。当时，只有8岁的女儿成了董师傅的后勤，女儿早早的就把饭做好等候母亲，董师傅回来紧忙吃两口，便又投入到紧张的抗震救灾工作中。
1988年8月，董富贵自己乘坐公交车将退休的手续送到当时在友谊医院的出租汽车调度站，为她的出租汽车司机生涯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如今的董师傅已到耄耋之年，岁月在她的脸上划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的姐李佳听得意犹未尽，很想再听老前辈再说些什么。董师傅拉着李佳的手亲切地说，她现在出门时，也会选择乘坐出租车，对一些司机“挑肥拣瘦”对待客人，感觉很不像话……
“我们那个时候都是招呼着乘客上车，根本就没有拒载的，更没有挑活的。现在咱们的车也好了，马路也宽了，各种条件都比我们当年强上不知多少倍了，姑娘要是还想听我说什么，我就告诉你，在北汽开了一辈子出租，最让我自豪的就是咱‘北汽不拒载’呀！”文/图杨春虎
